石榴

谢你共我长梦一场

「锦玉」乍见之欢(完)

润玉x葡萄🚩,第一人称视角。

互相倾心皆是糖。


>>>

我是斗姆元君殿外的一株葡萄藤,化灵方才三百年。虽然我化灵晚,但我却颇有些惨痛回忆——我出生是为遮掩一朵霜花的真身,后来险些被她吞了神识。直到天魔大战,肉身立了大功德,因祸得福才有了自己的实体真身。

于是我便在这殿外长了五百年,又化灵三百年,离化形还有个几百年。这时光说着轻易,其实并不好过,皆因有个人让我念念不忘。

说来惭愧,这人风姿朗骏,眼如星辰,是如今堂堂天帝陛下,我与他身份差着十万八千里还要再加一片西海。但我确实与他有过一段过往,有些让人难以忘怀。虽我已有了神识,可让我去问路过的仙家“天帝如何啦?”却是如何也问不出口的。

于是我只得偷偷摸摸,听他们在殿内与斗姆元君参一参天机,互相故弄玄虚;离开殿内路过我时,我便伸长耳朵听听有否八卦。绕是如此,我也陆续知晓了些后事:霜花复生,与魔尊婚事办的极其隆重,是以那些天上仙家往来谈笑,多是此事,四海内皆知魔尊与水神历经劫难,守得朝朝暮暮。

可天帝呢?他如何啦?谁知晓呀?

我的天帝——不,还是说我的小鱼仙倌吧,天帝听起来有些遥远,况且这称呼也是我的私心。我对他念念不忘,理由是极其充分的,譬如他英俊——这都不必提及,对他来说太过寻常了——又温柔、体贴、聪颖、善解人意,还十分的……喜欢我。

对,我要挺起胸脯骄傲的说,他喜欢我!

他那时待我多好呀。他说过要娶我,我却被霜花压的半死不活,后来……后来不提也罢。

我需尽快化形,去寻他,如果……如果他还惦记我,此生再也不会与他分开了。

于是我急得叶片上总是吐露珠。可这有什么用呢,我仍旧化不出形来。于是干脆关闭五感,加紧修炼,如此时光飞逝,又百年已过,实在疲乏才望一望外界如何。

那日斗姆元君难得竟步出殿外,被我吸引了目光。她垂着双眼,眼中只见慈悲。

“前尘旧梦,此生何辜?一念执着,莫误终生。”

我懵懵懂懂。

“我助你渡劫,在我座下当个仙童如何?”

“不不不!”我立即钻出来,声音都变了,怎么能让我放弃小鱼仙倌呢?我要嫁给他!

“痴儿。”元君不再多言,抬手抚了抚我的藤条,顿觉通体舒畅,灵气大涨,这一掂量,我不日便可化形,急忙谢过元君。她但笑不语,踱步远去。

我赶忙又加紧修炼,只差这临门一脚。果然不出半日,气海通畅,周身仙气萦绕,似在变化。我感受着感受着,竟一下从插在地上摔成趴在地上。顾不上痛,抬手看了看,终于变成了人形。

这可真是普天同庆,欢喜至极!

我也不知天宫在何方向,只试探着御风飞行,竟真让我撞上了南天门。然南天门如此多护卫,我明明记得原来没有这么多,这可如何是好。

远远飘来一仙子,看模样很是眼熟,果然,是那邝露仙子。想当初她还曾问我可否嫁给小鱼仙倌当小妾,当时我傻,居然答应了;现在可不傻了,于是见她就有些不爽。

她慢慢飞近些,眼眶通红,有些魂不守舍。我一愣,思虑一瞬有些不忍,便现身向她走了几步。

“邝露仙子?”

她看见我,有些震惊,前言不搭后语道:“终是来了。”

我奇道:“来了如何?”

她一把抓住我,瞬间飞起、急速奔走,落下时已是璇玑宫殿门。

我对她有了些改观,千年不见,她已如此让我,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。

“谢谢你——”

“快进去吧!”她道,竟似要哭了,“快!”

我吓得闭上了嘴。如此看来,她还是介意的。

步入殿门,我先是规矩的走了几步,后来按捺不住内心欢喜,越走越快,路过水波荡漾的池塘,路过曾共同手谈的石桌,最后几步已是疾奔。

“小鱼仙倌!”

我一把推开殿门,熟悉的摆设,熟悉的一切。我的小鱼仙倌!我来了!

可惜没有人回答。我笑容有些僵住,心道莫不是在偏殿?

刚欲转身,瞥见床榻上有人。

这是如何了?

我往前又走几步,一眨不眨的盯着床榻。心心念念的那人出现了。他如我回忆中一样,肤如白玉,发似墨染,只是唇色苍白,那双最好看的眼睛似从沉睡中醒来,刚刚睁开,还带着一丝迷茫。

他……不太好。

我感觉有人迎面锤了一拳在心口。

“小鱼仙倌,你这是怎么了?”我几步到他身边,生怕见他身上有什么伤口,“我是你的葡萄,我回来了!”

他怔忡片刻,撤了撤嘴角,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。

“觅儿,见到你……我很欢喜。”

我使劲的点头,心中一阵酸涩。想到刚刚邝露仙子的神情,隐隐有不好的预感,却不敢多想。

“小鱼仙倌,你怎么啦?我是不是来晚了?”

他仍是笑。

“怎么会晚呢。我一直在此处等着你,何时都不晚。”

那便好。我一把抓住他的手,仔细端详这白嫩的手指,问了一句难以启齿的话:“何时娶我?”

他眼中似有星光,直直看着我:“我恢复了,就娶你。”

我点点头,扭头看他盈盈目光,红了脸。

实在想亲他。于是俯身,碰了碰他的唇角。

“小鱼仙倌,以后我都陪着你了。这次,我们一定是完美结局。”

 

他很疲惫,没一会便睡下了。我合好门,转身看见邝露。她满脸的泪,不知站了多久。

我一看向她,她哭的更凶了。她几步上来,拉着我就走。我还未开口,她已开始指责我。

“我去找你,你从不听信我说的话;如今你见到他了,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!只盼水神看在陛下一片痴心的份上,陪他走完……走完最后这几日吧。”

她说完最后几个字已是痛哭。

而我怔怔立着,一把甩开了她的手。

我怀疑我一瞬间失聪了。

“你说什么?”

“陛下……陛下他——”

邝露哭哭啼啼,语无伦次的将润玉如何将自己一半寿元给了我、如何以身饲养凶兽穷奇,又为我当初魂飞魄散心神遭受重创……以及半月前,天帝渡劫,竟被歹人利用,在结界内用术法幻化了我的幻影,让他心神大乱,陷入了心魔,生生受下剩余几十道荒火和天雷,魂已慢慢离散,竟是要……应劫了。

荒火与天雷啊。我有神识时,仅仅挨了三道便已受不住,可怜了自己百余年。小鱼仙倌……小鱼仙馆他……

我扭头冲回了殿里。掀开床幔前,手一直在抖。

还是掀开了。

他竟睁着眼,应是身体有些难过。看见我又出现,神情有些呆。

“……我竟……又梦魇了。”

他一句话,我的眼泪夺眶而出。

“小鱼仙倌,你方才答应我了,你要娶我。”

他错愕着,迟疑的碰触了我。

“真是觅儿……”他突然扭头过去,换了一副冷淡的表情,脸拉的很长。

“你来找我做什么。快些回魔界去吧。”

我不想看他这幅样子,脱口质问:“你到底什么时候娶我?我用了千年时光才站在你面前,你不能骗我!”

“我不会娶你。我心中已经没有你了,你不必来可怜我——”

我简直要嚎啕大哭了。躺着的这个人我惦记了近千年,可他快要死了。就算他快要死了,他竟还惦记着把我推走,不要伤我的心。

我不能说我为了他而来。想必知道真相如此,他会更加伤心的吧。我只好强忍着抽泣说:“我与凤凰说好了,只陪你这几日,我就走。”

他似是听进去了。垂眼想瞥我,却克制住了。我伸手去碰触他的脸,让他看向我。

“我会好好守着你的。”

他怔怔看着我半晌,只说:“觅儿,别哭了。”

 

我一直守在他身边。他总是在我不看他的时候看我,我给他吹药他要看我,我整理被褥他要看我,我装作无所事事他也要看我,我望向他他又要瞥开目光。我实在好想多看他,可又舍不得让他别扭,只好强忍着又移开目光。

这三天漫长,又短暂。

这日深夜,他突然精神好了些,难得的拉了我的手。我有些不安,明知道以霜花身份不该问,我还是又问了一遍——

“什么时候娶我?”

他笑,笑的暖洋洋的,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,弯弯眼角竟笑出了泪。那泪珠一瞬即逝,融入一侧鬓发,再也无从追寻。

“待明日,我便娶你。”

“说好了,要特别隆重,要天上地下都知道!”

“好。”他笑着应着,似是困极了,眼皮竟要闭上。我心中大恸,不自觉用力捏了他的肩膀:“小鱼仙馆,小鱼仙倌,别睡!”

可他像是已听不见我说话了。

“……对不起。”最后,他的口型说,“我的葡萄。”

 

天帝陨灭,璇玑宫上天象异常了整整四十九日。我就在榻边呆坐着,呆坐着。

直到那日霜花竟来了。邝露看看她再看看我,震惊的说不出话。

我眼泪已没有了。远远望着她,心里终于知晓,杀凤凰时她有多恨我。

可惜我原来是个傻姑娘,不懂情爱。等我懂时,又被那霜花压制,不得现身。终于归来,斯人已逝。

我的心啊,也被他掏走了。

 

西天梵音淼淼,听久了竟不知时光流逝。斗姆元君终于云游布道归来,便见跪在殿外的我。

“元君,我只想问,我能如那霜花一样寻回所爱吗?”

元君一如那日,只垂眸看我,慈悲双目,不辨霜雪。

 


(End.)


评论(30)
热度(669)
  1. 共3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©石榴 | Powered by LOFTER